雪域三尖
世人皆知珠穆朗玛之巍峨,却鲜有人知喀喇昆仑深处,尚有一峰,其顶平阔如砥,其势险绝如刃。此峰名唤布洛阿特,西人谓之\"Broad Peak\",取其顶平如台之意;土人则呼为\"佛洛青日岗\",盖因三峰并峙,如三柄利剑直指苍穹。
这山峰生得古怪。远望之,但见三条山脊如巨蟒般蜿蜒而上,在云端处忽地裂作三尖。主峰高八千又五十一米,中央峰八千又十六米,北峰七千又五百五十米,皆被终年不化之积雪覆盖。阳光照射时,整座山峰银光闪烁,恍若天宫琼楼。东坡壁立千仞,至今无人能攀;西南岩壁则冰岩交错,倾斜处竟达七十度,便是猿猴见了也要却步。
此地气候更是乖张。每年五月至九月,西南季风挟带暖流而来,化作倾盆大雨,河谷顿成汪洋,进山之路遂绝。及至九月过后,寒冬骤至,峰顶气温可降至零下五十度,狂风怒号,风速每秒逾二十五米,俨然成了活地狱。登山者若想一亲芳泽,唯有在五六月或七八月间,趁天气稍霁时冒险一试。
这布洛阿特峰与乔戈里峰比邻而居,相距不过十二公里。二峰一高一矮,一险一平,倒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对照。乔戈里峰如怒目金刚,布洛阿特则似笑面罗汉,然其险恶处,实不相上下。
登山史上记载,一九五七年六月九日,有奥地利四人小队首登此峰。此后各国好手纷至沓来:波兰人登了中央峰,意大利人攀了北峰,中国人也在一九八一年八月踏足峰顶。最是那韩国人韩王勇,二零零三年六月十五日登顶后,竟成了世界上第十一个征服所有八千米高峰的勇者。
说来也怪,此峰本被视为八千米级山峰中较易攀登者,然则近年来死亡率竟从百分之五骤增至百分之八点六,较之珠峰的百分之四点四,几乎翻了一番。究其原因,或是登山者日众,而山峰性情愈发暴戾之故。
我曾见一帧布洛阿特峰的照片:三座雪峰并立,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,山下帐篷点点如豆,登山者的头灯在黑暗中划出细弱的光线。这景象,既令人神往,又教人悚然。山峰无言,却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。
此峰不独是登山者的圣地,更是中巴两国的界碑,见证着两国的情谊。每当旭日东升,第一缕阳光必先照在此峰顶上,而后才缓缓洒向两国大地。这般景象,想来已有千万年了。
人生在世,何尝不是一场攀登?有高峰,有深谷,有风雨,有晴日。布洛阿特峰教会我们:纵使前路艰险,只要心怀勇气,终能登顶望远。愿诸君在人生征途上,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高峰,并勇敢攀登。